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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 从拉圆木的火车开始

发布时间:2014-02-28 来源:国家铁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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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光线透过泛黄的纸页,纸页和纸页间的叶子或许都源于一片树林,他们在多年前的一场雷雨或一记闪电中不期而遇。被我夹做书签的叶子,被我卷成叶笛轻轻吹奏的叶子,成了一截截时间片断的标本。
  那些绿叶是月光下飘浮的羽毛,我就在夜晚的日记上写下一片安静的光;那些绿叶载着雨滴,从树枝的指缝间滑落,我就拣拾着淡淡忧郁的文字,日记里泛开潮湿的雨季……那么多绿叶都生长在我厚厚的日记本里,仿佛袖珍的森林,被少年目光打量过的辽阔版图。每一张麻雀的脸,每一根小甲虫的天线,每一只布谷鸟的音节和恣意铺张的植被,蓝色蜻蜓在旷野中打开她的太阳帆板……他们都是我的,都在我的文字部落里跳舞、唱歌。我的文字也都是绿色的,充满蜂蜜的味道。
  两本绿叶印痕的日记本里住着我的单纯而固执的少年。通过记叙的正午和抒情的傍晚回到懵懂的梦想中,我一笔一画地指认过那个年代窗外宁静的星空。我开始少年的远足,日记本成为我唯一的旅行袋。
  “我的日记,从拉圆木的火车开始。”我曾这样写道。离学校十几公里外的贮木场充满吱吱吱的油锯声,搬运工的长抛钩咬住滚动的圆木,一小段废弃的钢轨上有几个练习猫步的少女,松香气味的锯末开始在空气中荡漾、散开。拉圆木的火车在上倾15度角的路轨上呼啸成一个斜长的惊叹号。我的心无旁骛、对此熟视无睹的少年打开了他的日记本,他有着松叶般顶针的修辞思维,雨季在日记里持续,静静地漫过贮木场渡口的脚踝,猫头鹰的翅翼翻动暮色,站在高高的水塔上,他所能看到的是跟随着一条河流缓缓远去的少年时光……
  日记本里的绿色流失殆尽,终究被灰褐色的叶脉所替代。文字凸显成具象的证词:某月某日天气友好且舒畅, “去学校食堂的路上,垂涎于芒果树上的金色光芒,三角梅的红头发在甩动,詹天佑铜像的‘巧克力’纽扣和他的隶体‘一’字胡须上暴露着鸟儿栖息过的行踪……”那些血液状分布的叶脉在文字间留下了印痕和无法割舍的梦想。他们是我最初的写作。
  那个少年早已转身离开,那座距离学校十几公里外的贮木场成了一把雷雨中锈去的旧锁。若干年后的白昼,我一直是文字的叛逃者,穿着蓝色工作服站在机床旁,让一把扳手成为主语,就会有锈蚀的或充斥着重重阻力的宾语,沿着绞丝机的齿轮进入正文。
  从喧嚣的车间回到寂静的夜晚,我有时候会突然在人群中走散,在某处我心里的砂纸正细细地打磨着文字的光亮。少年日记里的绿叶印痕或许就是潜藏在我心底的一枚温暖而深情的印章。
作者:朱小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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